并购资产拖累九有股份 春晓金控祸不单行

　　作者：罗辑 来源：中国经营网

　　10月9日，九有股份（600462.SH）连发两个利空消息。一是公司及子公司逾期贷款本息再度增加；二是公司实际控制人董事长兼总经理韩越家属收到逮捕通知书。

　　这些消息对于去年才被北京春晓金控科技有限公司 （以下简称“春晓金控”）拿下控制权的九有股份而言，可谓是雪上霜。就在国庆长假前最后一天，公司对上交所提出的关于其子公司 深圳市润泰供应链管理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润泰供应链”）的问询，表示无法在规定回复时间2018年10月8日之前完成回复及信息披露工作。而润泰供应链正是将九有股份拖入泥淖的重要资产。该子公司目前已经造成九有股份部分银行账户被冻结。直到10月10日晚，九有股份才回复上交所问询函称，“如果下半年无法开展业务，润泰供应链将继续亏损，2018年归属上市公司股东净利润的亏损金额目前无法预估。若润泰供应链2018年度业绩承诺未达到预期，公司并购产生的7700.65万元商誉存在减值风险。此外，上市公司还有承担担保责任的风险。”

　　除此之外，春晓金控自身难保。今年8月，公司实际控制人因涉嫌非吸罪被刑拘，在上述公告中，显示其现已被逮捕。同时春晓金控旗下多个P2P平台连番出事，市场担忧会祸及上市公司。

　　“壳资源”成“祸患”

　　2017年8月，在九有股份原实控人与春晓金控签署股权转让协议后，春晓金控以7.5亿元的价格拿下了上市公司19.06%股份以及控制权。根据彼时的信息披露，春晓金控成立于2016年6月，注册资本5亿元，法人代表为韩越。韩越持有该平台86.8%的股份，吕佳凯、何文、李梦分别持有6%、6%、1.2%。另据天眼查信息显示，韩越、何文、吕佳凯和李梦分别在2015年创立的春晓资本中担任创始合伙人（指韩越、何文、吕佳凯）及法务总监。

　　这桩收购彼时被市场所看好。上述实控人变更信息公布后，本因为收购备受质疑的资产（深圳润泰供应链）而暴跌的股价，出现跳空高开并连续走高。但该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在新的大股东到来之后，其不仅没有出清润泰供应链，反而在一片质疑声中持续向其追加投入。

　　回顾事件时间线，九有股份收购润泰供应链是在2017年7月，更换大股东是在同年8月，董事会人事大换血是在同年9月。当月，有举报称春晓金控旗下资产与润泰供应链有同业竞争，但韩越方面对举报给予了回击，随后，在媒体和投资者的多重质疑下，人事变更后的董事会再度通过了对润泰供应链提供总额为人民币13.2亿元连带责任信用担保的决议。

　　收购润泰供应链公司本是前任董事会成员的决议，但韩越等新的董事会成员仍然持续看好这一标的，其原因为何？两者之间的关系受到监管层关注。

　　同年8月上交所下发问询函，要求九有股份披露，春晓金控及其股东与润泰供应链、寿宁润宏茂投资合伙企业（有限合伙）、寿宁润坤德投资合伙企业（有限合伙）、寿宁润源飞投资合伙企业（有限合伙）、寿宁润丰恒业投资合伙企业（有限合伙）及其股东、寿宁润泰基业投资合伙企业（有限合伙）及其股东之间的业务合作及资金往来情况，是否存在关联关系或其他协议安排，以及上述受让润泰供应链股权事项、为润泰供应链提供担保及反担保事项以及控制权转让之间是否为一揽子交易等问题。

　　不过，公司的回复称通过穿透式自查以及对关联方调查表、检查供应商目录、客户目录、资金流水、合同清单等手段自查，春晓金控及其股东与润泰供应链相关母子公司、股东之间在股权上不存在关联关系、也不存在业务合作及资金往来的情形，不存在关联关系或其他协议安排等。

　　那么是润泰供应链确实质地良好，未来大有可期吗？

　　在韩越进入九有股份之前，公司收购润泰供应链的举措就受到了大量质疑，并引起监管层问询。其中质疑内容主要指向润泰供应链收入下降但净利润增加、毛利率不正常的偏高，同时润泰供应链向供应商联合同创采购的数据与联合同创披露的数据不一致，以及当时信披的财报数据中存在报表数据间勾稽关系不一致的情况。

　　虽然公司对这些质疑一一反驳，但一年之后，2018年9月26日九有股份披露公告称，公司控股子公司润泰供应链经营状况急转恶化，管理团队无法与润泰供应链法定代表人高伟取得有效联络，业务被迫全面停止。

　　截止到10月9日，九有股份对润泰供应链实际承担的担保责任金额31440万元，而润泰供应链的银行贷款本息在9月共计3笔逾期，金额分别为3990万元、1438万元、2682万元。

　　“银行贷款逾期事项导致润泰供应链的滞纳金、罚息等财务费用增加，生产经营资金紧张的压力进一步增加。若润泰供应链未能及时筹措资金归还上述银行逾期借款，润泰供应链存在被起诉的风险。上述润泰供应链银行贷款逾期事项已导致公司部分银行账户被冻结，并已对公司日常经营和管理活动造成了重大不利的影响。”九有股份方面坦言，“公司和润泰供应链目前正积极与债权银行沟通、协商解决方案，争取尽快妥善处理逾期贷款和银行账户冻结事宜。”

　　数据显示，九有股份共有4个银行账户被冻结，涉及资金较少仅不足1000元人民币，但公司坦言银行账户的冻结仍对公司日常经营和管理活动造成一定影响。“在本次账户被冻结事项解除之前，不排除后续公司其他账户继续被冻结的情况发生。公司和润泰供应链目前正与银行积极协商，采取相关有效措施，力争尽快解决上述银行账户被冻结事宜。”公司方面提及。

　　而春晓金控目前间接持有的九有股份股权为10174万股左右，按照10月9日的收盘价12.77元/股计算，该部分市值约为2.82亿元。相较此前的转让价格7.5亿元，浮亏4.68亿元。根据2018年半年报披露，目前春晓金控已经质押了10173万股。同时，春晓金控间接持有的这部分股权已经遭到冻结，冻结日期从8月22日开始，一直到2020年8月21日。

　　考虑到春晓金控在入主九有股份时，其资产负债率达到102.67%，资金压力一直较大。另一方面，其入主九有股份后，上市公司业绩持续下滑。经营数据显示，九有股份2018年一季度实现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仅48.05万元，同比减少42.47%。2018年半年报显示，九有股份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环比再度下降，为亏损498万元，同比下滑幅度为395.43%。

　　如今局面无论是对九有股份还是春晓金控而言，看上去都不乐观。

　　“春晓系”事故频频

　　此前中信银行一位研究人士曾分析称，春晓金控接手上市公司也是出于融资渠道受限之举，因为韩越的另一重身份是春晓资本（其运营主体是春晓金控）创始人，在P2P违约潮中，春晓资本投资的牛板金、君融贷、聚财猫等3家P2P平台连续出事，春晓资本资金链断裂后，选择在资本市场上最后一搏。

　　由于截止到发稿春晓金控和九有股份并未对《中国经营报》记者的采访进行回应，目前这两家公司的情况尚难确切获悉。但记者从工商信息的梳理来看，上述研究人士对春晓金控和春晓资本关系的说法，可以得到佐证。

　　实际上，以韩越等团队为核心的春晓资本创立到如今，已经构成了一个不算小的投资谱系。其布局体量虽然不比几大VC和资本系平台，但也涉及数十家企业，且最终持有多个互联网金融平台股权。

　　具体来看，春晓金控是其核心运作平台，通过直接持有该公司的股份，上述团队不仅通过其并购天津盛鑫元通拿下上市公司九有股份控制权外，春晓金控旗下还有北京春晓汇商股权投资管理公司（以下简称“春晓汇商”）、北京春晓智航投资管理公司、石河子春晓股权投资管理公司（以下简称“石河子春晓”）、北京春晓致信管理咨询有限公司以及武汉东科创星创业投资管理有限公司数家平台。在通过诸如石河子春晓、春晓汇商等平台其管理了数只基金，这些基金投向了大量科技、文化产业标的以及互联网金融。例如金斧子科技、大连君融贷、融数金服等。

　　另一组数据也可以看出这一团队的布局情况，据不完全统计，天眼查信息显示，韩越作为法人代表的企业有13家，作为高管的有29家，何文、吕佳凯作为高管的公司则分别有31家、18家。

　　不过，工商信息显示春晓金控较媒体报道的春晓资本创立时间要晚一年左右。对此，有业内人士提及，“春晓金控在2016年的设立是为了梳理春晓资本体系的内部架构，春晓金控和更早之前成立的石河子春晓、春晓汇商的股权结构是差不多的。从整体来看，春晓金控为主体平台，通过其控制了上市公司以及春晓资本。这有利于做业务或架构隔离。”这个说法，《中国经营报》记者在九有股份2017年的一份信披和其财务顾问的核查意见中找到了佐证。

　　但目前来看，这个拥有一系列投资主体和投资项目的大平台已是腹背受敌。

　　除了上述上市公司股价暴跌加入“2元股”队伍外，近日上市公司披露称，2018年10月8日获悉公司实际控制人、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韩越家属收到上海市公安局奉贤分局签发的《上海市公安局奉贤分局逮捕通知书》：经上海市奉贤区人民检察院批准，公司实际控制人、董事长兼总经理韩越先生因涉嫌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罪，于2018年9月26日被上海市公安局奉贤分局执行逮捕。

　　市场认为韩越被逮捕的背后，是春晓金控旗下的P2P平台出问题所致。

　　根据市场公开信息进行不完全统计，春晓资本成立不久就开始涉足P2P行业。2015年末，春晓资本投资并与P2P平台君融贷达成战略投资合作关系，此后每年都在追加这个行业的投资。其中，2016年2月融数金服获得春晓资本的天使轮融资，2017年3月移动理财平台聚财猫正式宣布完成1亿元人民币A轮融资，投资方为春晓资本。同年9月，P2P平台牛板金宣布完成2亿元的A轮融资，融资方为春晓天泽。

　　而目前这些P2P平台或成为韩越无法绕过的“坑”。

　　公开信息显示，2018年7月3日网贷平台“牛板金”官网发布公告称，牛钱袋、牛宝丰、牛钱包等项目合计9852余万元的借款项目发生逾期。7月15日，君融贷发布逾期公告，出现兑付风险，8月11日正式立案，并对该公司法定代表吴隽采取行政强制措施。同期，聚财猫7月18日发布公告称，由于合作的多个资产方出现逾期，影响平台正常运营，不得不暂停平台业务。

　　虽然九有股份提及，“截至目前公司了解的情况， 韩越先生涉嫌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罪与公司无关。 上述事项不会影响公司的日常生产经营。”但在润泰供应链业务被迫全面停止的背后，其提及这是受到韩越此前被刑拘等负面影响所致。

　　春晓资本旗下P2P平台之间互相勾连

　　由于上述P2P平台属于“连环出事”，而其背后又多见于春晓资本的身影，这让人不得不怀疑其背后是否有相互联系。

　　春晓资本最早投资的君融贷平台，其运营主体为大连君融贷信息技术服务有限公司，而该公司最早的股东为北京瑞金麟网络技术服务有限公司。不过几经变更，目前君融贷CEO为吴隽（吴隽曾参投瑞金麟并担任该公司监事），其持股57.57%，春晓天泽持股16%，春晓致信持股8.4%。

　　《中国经营报》记者梳理发现，君融贷平台上的主要借款方就包括其老股东北京瑞金麟全资子公司瑞金麟（大连）以及春晓资本投资的实体项目，例如：北京弟傲思时代信息技术有限公司（运营平台课栈网）、北京会唐世纪科技有限公司（会唐网）、深圳市天下房仓科技有限公司。根据工商信息显示，弟傲思、会唐世纪是春晓汇商投资、天下房仓是春晓致信投资。

　　接下来，春晓资本投资的第二个重要P2P平台融数金服，同样与瑞金麟有较多关系。其中，融数金服的实际控制人王戎为瑞金麟的创始人及实际控制人。上述提及瑞金麟是君融贷的早期股东，记者通过天眼查看到，瑞金麟与君融贷在大连的子公司有同一个大楼的办公地址，一个在20层，一个在24层。

　　再之，春晓资本投资的聚财猫也与瑞金麟有着间接关系。其中工商信息显示，聚财猫运营主体上海裕乾金融信息服务有限公司的间接股东宜信卓越财富投资管理（北京）有限公司间接参股了瑞金麟，同时该投资机构还参投了融数信息科技（融数金服的大股东）以及融数金服旗下项目。

　　这种关联并没停止，到了此后的牛板金项目上，牛板金的运营主体浙江佐助金融信息服务有限公司其股权结构中亦有融数金服的身影，其中该公司85%的股权为佐助控股有限公司持有，15%的股权为春晓天泽持有，但佐助控股有限公司的实际控制人在2018年7月4日之前，却是王戎。因为彼时融数信息科技集团对佐助控股的持股比例一度高达95%。

　　牛板金的公司监事厉晗谟曾公开表示，“牛板金出事的真正原因是，平台接受了融数金服近90%通过众多空壳公司的假借款需求。”与此同时，有媒体报道，吴隽参股的大连君信普惠科技中心（有限合伙）法人与牛板金一家借款企业（大连喜扬扬商贸有限公司）的法人相同。记者查询到，上述两家公司的法人的确同为徐晓晶，但尚无法证实大连喜扬扬商贸有限公司在牛板金是否有过借款行为。

　　由此可以看到，仅仅在上述4个春晓资本投资的P2P平台上，其从业务到股权结构，互相勾连，背后几个自然人股东互有联系。

　　更让人忧心的是，同在今年7月中旬违约的抓钱猫可能也与春晓资本、君融贷、融数金服有着关联关系。记者通过查询企业工商注册登记以及天眼查发现，抓钱猫运营主体为北京飞牛在天科技，公司监事为巫翔，巫翔为君融贷早期股东，也是瑞金麟创始人之一。而飞牛在天的法人代表、股东吕彦彦曾与一名叫韩翔的自然人出资成立石河子市辰尚股权投资合伙企业（有限合伙），而该合伙企业的工商登记电话、邮箱与石河子春晓完全相同，注册地址相近，仅具体房间号不同。

　　此外，飞牛在天的股东方上海稼沃云朵投资中心（有限合伙）也投资了弟傲思和会唐世纪。再往上追溯，稼沃云朵的股东之一为韩翔。

　　这意味着，春晓资本韩越等团队涉及的P2P相关布局或许还不止已经披露的这些。

　　除此之外，春晓资本投资的实体项目也出现问题。其中获得春晓资本4000万元天使轮融资的131便利店（隶属于北京拾品味壹叁壹连锁便利店有限公司）发出通知，“称公司因资金周转问题现不能正常经营，将在9月20日~25日之间与合作商进行对账，对账后给各供应商出具回款承诺函。”

　　曾经，春晓资本乃至其整合平台春晓金控一度被认为是资本市场上表现不错的年轻一辈。但随着韩越的被捕，其后续平台该如何自救，拔出在P2P中深陷的泥足，本报记者将保持密切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