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讯“0元购” 骗局还是普惠科技？

　　陈金 李立

　　近期一种新型的“0元购”购物模式正在悄然盛行，该购物模式采用购买后返现的机制，吸引了不少用户。但也有部分购买者对通过“0元购”模式购买的产品质量、隐私保护方面提出质疑。目前淘宝和闲鱼平台已将“斐讯”设置为违禁词汇。

　　近日，针对部分自媒体称斐讯路由器藏有“后门”（后门程序一般是指那些绕过安全性控制而获取对程序或系统访问权的程序方法），用户隐私会遭到泄露的消息。上海斐讯数据通信技术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斐讯”）在其官方网站发布严正声明称：“所有斐讯路由器产品均不存在任何形式的所谓‘后门’。”路由器“后门”、用户隐私泄露等传闻背后，斐讯更为引人瞩目的是“0元购”模式的规范性。

　　用户不花一分钱就能获得一份路由器或者电子秤等产品，这一新颖的模式被该公司冠名为“普惠科技”，但免费的午餐背后是否存在隐私泄露的猫腻，或者是新的庞氏骗局？《中国经营报》记者通过调查试图解开“斐讯0元购”的真实面目。

　　免费的“午餐”

　　在斐讯官网的页面上，“0元购”电子秤、路由器、智慧家庭产品字样的菜单在明显的位置循环滚动。《中国经营报》记者了解到，斐讯成立于2009年，“0元购”活动自2016年1月份开始举办，至今已持续两年且仍在继续。“0元购”活动涉及到路由器 、空气检测仪、 智能运动手环、互联网电视盒子、扫地机器人、空气净化器等斐讯公司的多种型号产品，可在斐讯的官方商城、京东等官方授权平台购买。

　　其中，路由器产品销量极其火爆，记者在京东平台上搜索“路由器”，按销量排序后，销量前五名的产品中有3款是斐讯官方旗舰店正在销售的，其中斐讯K2P型号的路由器已获得111万条评价。

　　《中国经营报》记者按照正常购物流程在京东斐讯官方旗舰店拍下一台斐讯官网定价399元的“0元购”路由器。值得注意的是，在调查中发现，除了斐讯官方网站，在斐讯京东商城旗舰店、斐讯体脂秤官方旗舰店、斐讯斐赛克斯专卖店的相关产品详情介绍中均没有提到“0元购”活动。记者询问后被告知，虽然页面没显示，但斐讯产品的“0元购”活动持续进行中。斐讯官方旗舰店的工作人员表示：“如有活动截止通知，会提前在商品页面公布，且在活动截止前购买的都将不影响后续返款。”当记者追问为何不在产品详情中描述“0元购”活动时，斐讯斐赛克斯专卖店的工作人员解释称，由于页面大小受限，只能显示产品信息参数图片。

　　斐讯官方旗舰店的工作人员向记者表示，想要参加“0元购”活动，只需按照正常购买流程购买。当记者收到路由器后发现，与普通路由器不同的是，该路由器上有个K码。需要刮开产品底部密码涂层获取K码，下载相应的金融软件。记者下载并登录了一个名为“联璧金融”的手机软件进入首页，通过“K码激活”功能，进行实名认证登录、绑定银行卡等操作后获得了与产品等值的大礼包。

　　礼包解锁后可在APP中兑换获得相应的金额并提现。联璧金融的工作人员告诉记者，购买产品的型号不同其价格与具体锁定期的时间也不同。花费399元购买K2型号路由器的用户，将获得一个价值399元的活动礼包，锁定期为30天，30天后将用户付款的399元返现。若用户花费1399元购买K3C路由器，则将分为12期分期返还。第一期返还价值420元，后续11期每期为89元。

　　通过微信客服人员的推送消息，记者加入了“0元购”官方粉丝QQ群。这个群内有1000多名成员，大家讨论着斐讯产品在哪里购买，询问空气净化器滤芯、汽车等其他未上线产品何时上线。可以说这种“0元购”模式受到了斐讯粉丝的追捧。

　　尝到甜头的斐讯用户对于隐私泄露问题似乎并不太在意，受访者长安告诉记者：“自己参与购买的斐讯‘0元购’产品已成功返现，听说过斐讯路由器会泄露用户信息的传闻，建议使用之前先刷机，但这种传闻并不会影响自己的使用。现在正在等待其他产品的上市，以后还会再次购买。”

　　实际上，结合电商平台的一些优惠政策购买者不仅能拥有免费的“午餐”甚至能从中赚取一些差价。据斐讯产品购买者汪明鹏介绍，其购买的斐讯体脂秤原价599元，在促销后，实付499元。如果两个月后返现成功，即可赚取100元的差价。

　　另外，记者发现，很多斐讯“0元购”活动的购买者选择将买到的产品转手卖出。在闲鱼等二手物品交易平台上有许多出售全新斐讯路由器的卖家，价格在50元到180元不等，其中有专门的回收者以55元的价格大量回收斐讯K2路由器。

　　事实上，记者走访北京中关村电子城发现，和斐讯官方旗舰店最低售价399元的路由器相比，普通配置的路由器仅需几十元钱。电子城内售卖斐讯路由器的柜台并不多，只卖产品不卖K码。多数中关村电子城的卖家向记者表示并不熟悉斐讯路由器的“0元购”模式，也有部分受访者表示：“不敢买，怕没等钱还完公司就跑了。”1月5日，《中国经营报》记者来到位于上海市松江区斐讯所在的办公园区，经多方沟通斐讯方面仍不愿接受采访，仅同意将采访函置于保卫处。

　　“0元购”的奥秘

　　记者了解到，斐讯“0元购”模式背后主要涉及两个金融软件，是斐讯分别联合上海联璧电子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联璧科技”）和华夏万家（北京）金融服务外包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华夏万家”）合作开展的项目。

　　“钱是（华夏万家）平台返给用户，用户只是在商城购买激活，东西由斐讯提供。” 华夏万家的工作人员告诉记者，“很多用户已经成功返现并且实现了提现。”

　　值得注意的是，记者登录国家企业信用信息公示系统查询发现，2017年5月联璧科技发生投资人（股权）变更，金伟、陈海东等不再担任联璧科技投资人，而金伟和陈海东分别是斐讯对外投资公司上海映碧投资有限公司的执行董事和监事。斐讯和金融公司存在的关系让交易看起来有自融的嫌疑。斐讯可能是联璧科技和华夏万家这两家金融公司的部分流量和资金入口。

　　据中国银监会网站显示：“目前大部分网贷机构偏离信息中介定位以及服务小微和依托互联网经营的本质，异化为信用中介，存在自融、违规放贷、设立资金池、期限拆分、大量线下营销等行为。”在我国现行的《网络借贷信息中介机构业务活动管理办法》中对自融行为也早已明文禁止。

　　联璧科技的客户服务人员表示，联璧科技和斐讯是合作伙伴关系。“打广告也要花钱，我们把钱投入到了这个活动当中，用来推广联璧科技和斐讯。”该工作人员多次强调说，客户购买了平台活动产品，不是理财也不是投资，就是一个推广活动，目的是让更多的客户认识联璧科技平台。斐讯旗舰店工作人员也告诉记者：“此项活动相当于推广联璧金融APP，同时为路由器的费用买单，这也是‘0元购’的意义。”据斐讯官方旗舰店相关人员介绍，斐讯目前各个型号的路由器已售卖超300万台。记者计算发现，以每台400元计算，在“0元购”活动中单路由器产品的销售额就达到了12亿元。

　　北京市隆安律师事务所公司金融部律师张特告诉本报记者：“据公开信息，斐讯是与金融服务外包公司合作推出的‘0元购’模式，双方是两个独立的主体，应该不涉及自融资。与其说是‘0元购’，不如说是用户花钱买理财，获得了一台路由器，只要理财是经过了备案的合法产品，不存在虚假或重大缺陷等欺骗消费者等情况，这种模式就是合法的。”

　　而对于“0元购”的商业模式，斐讯在声明中回应称，这种商业模式是在互联网背景下的新突破，基于自有核心智能制造根基和全国大数据云计算中心的布局，打造硬件免费+互联网运营+大数据服务的商业模式，是在践行“普惠科技”。

　　联璧科技的工作人员向记者表示，公司的主要利益来源是通过借贷撮合来获取的。该人员称：“客户在平台的投资都是本息保障的，理财产品年化收益超过6.9%。” 记者观察发现，在联璧金融和万家金服手机软件上也有很多类似“0元购”模式的活动。

　　北京京商流通战略研究院院长、北京商业联合会专家委员会委员赖阳告诉《中国经营报》记者：“在公司经营良好的情况下，产品可以理解为给消费者相对较高的分成，这对消费者来说并没有什么直接损失。但如果公司拿到用户资金并没有取得很高的收益，不能兑现对消费者的承诺，这里涉及到商业信用甚至欺诈的成分。如果企业受到损失且承受能力较低，不得不用新产品收益来弥补前期亏损，这就存在滚雪球的债务膨胀，不是正常的金融模式，甚至有庞氏骗局的可能性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