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守异乡的人：送年货的快递夫妻、冲单的网约司机

超级城市要保证人们日常衣食住行各方面的正常运转，依然需要有人留守。

　　作者 | 习曼琳 陈晓双 李竞择

　　春节期间，北京、上海这两座平日里超级繁忙的大城市变得异常寂静。大多数外来工作的人回乡过年，歇业的餐厅、不再拥堵的路面，让人有种“空城”的感觉。

　　但其实，超级城市要保证人们日常衣食住行各方面的正常运转，依然需要有人留守，甚至在春节远离温暖的被窝和可爱的家人，坚持工作。

　　留守送年货的快递

　　大年初三早上六点多，大多数人还在被窝里，但家容和冉瑞兵夫妻俩已经匆匆起床，两个孩子还没醒。直到他们出门时，孩子还在熟睡中。今天的上海最低温只有1度，夫妻俩匆匆赶往工作的快递站点，将昨天网上订的货送到各家各户。

　　春节期间，为了让消费者照常网购年货，大批快递员不得不舍弃返乡过年的机会，留守在城市。

　　但家容和冉瑞兵夫妻俩来自重庆，目前都是上海闵行区京东古美站点的配送员，包括他们夫妻俩，一共有5个人留守，是总员工的一半，其中有4个快递员。

　　冉瑞兵告诉界面新闻记者，一起留下来的，都是家远、交通不方便的同事。比如他们夫妻俩，要回一趟重庆，路上往返就要花掉4天的时间。

正在工作的但家容和冉瑞兵

　　冉瑞兵说，春节期间的货量并不大，每天在两百件以下，大多都是临时性的补年货的需求，酒水食品为主。

　　到了春节，餐饮店纷纷打烊，外卖都没人送了，再加上最近的菜市场也不开门，电商对周边居民格外重要。冉瑞兵强调，相对平时，路况好了很多。

冉瑞兵所在站点

　　冉瑞兵已经在上海留守了好几个春节，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他记忆里的年味只有“大家一起打打牌”的热闹了。 

　　今年春节，他们把家里的两个孩子接过来一起在上海过年，大的男孩8岁，小的女孩只有4岁。但家容表示，春节期间终于不忙了，可以有时间多陪陪孩子：“打算带他们去看东方明珠，去博物馆。”

　　但从大年初一到初三，他们夫妻俩忙了三天，孩子初六就要回家了，初九开学，他们不确定是否有时间空余出来带孩子出去玩。

　　冲单的网约车司机

　　在阖家团圆的节日里，整个北京城的节奏都慢了下来，但有一群人为了效率而战，快速穿梭在空城中的大街小巷里。

　　28岁的陕西小伙李俊是第一次留在北京过年。他决定在春节期间“冲一冲”。

　　“过节期间北京地区接单最多的前十名司机有大奖。第一名有1万元的现金奖励，第二名有5000元，依次递减。”李俊说。

　　节假日期间，因为司机返乡、休假造成平台车辆减少，打车难成了出行的大问题。为了解决这一矛盾，今年各家网约车平台都有提高司机奖励金额和减少佣金的鼓励政策。

　　为了向奖励发起冲击，大年三十晚七点，尽管父亲和妹妹打了几次电话催促他回家吃团圆饭，但李俊仍然没有收车的打算，一路向着与家相反的方向驶去。

　　早在大年二十九入夜，李俊便投入了工作。14日零点过后，他加班到第二天早六点才回家补觉，11点又匆匆出门，到年三十晚上一共接了20多单。不过他对自己的成绩并不自信，“在全北京的排名肯定1000开外了。”

　　李俊介绍到，和他同一个微信群里有司机已经完成了30多单。不过效率也许不是最重要的，他愿意空驶去接6公里以外的乘客，只为让他们能早点回家。“春节加班也是拯救一下你们这些打不到车的乘客嘛。”他笑着说。

　　正如李俊所言，春节期间的北京格外难打车，排队5号10号，等待10多分钟都是极其正常的事情。根据滴滴出行此前发布的预测数据，2018年2月8日至21日，全国平均打车成功率将下滑20%，乘客等车时间也会有所延长。其中，2月15日（除夕）至17日会是打车最难的三天。

　　晚上七点半，将乘客送到目的地后，他决定先熄火打个盹，然后设置回家路线接单，初一一早再出发。

　　明年春节想回家的健身教练 

　　和去年一样，宋教练已经连续两个春节没有回家了。

　　在北京的上百家健身房中，只有酒店内的健身房还会在春节期间保持对外开放。

　　“大年初四有两节课，初五还有一节。”宋教练说。在他看来，连续两年在北京过春节是身不由己。

　　宋教练告诉界面新闻记者，因为酒店健身房的特殊性，任何节假日都会对外开放，你说不好是酒店住客还是办卡会员都会随时过来练练。

　　2月16日下午，宋教练结束了一节私教课，他边收拾器材边说：“这是头一次在大年初一上课。”他也没想到真会有人在大年初一来健身。

　　他先后将哑铃、瑜伽垫等授课时使用过的器材归位，随后喝了一口热水。

　　去年十一假期，宋教练回了趟山东老家，他在那里并没有看到健身热潮给这座城市带来的变化。再次回到北京这几个月，他又拓展了不少新客户。

　　“在北京过春节年味不够啊？”宋教练反问起记者来。他紧着又说道：“身边没有亲戚朋友，昨天晚上（大年三十）要不是有春晚和微博几乎是很难度过的。”

　　对于连续两个春节没在家过的北漂来说，速冻饺子和啤酒或许是慰藉的方式之一，但绝不完美。

　　“明年春节一定要回家，和我爸喝酒吃海蛎子。”宋教练略显激动的说。

　　或许是大年三十睡的太晚，在采访过程中宋教练显得有些累，但是他却一直在保持不让手机息屏。在采访快要结束时我问他：“你在看时间？”这时他才露出一个微笑，“在看家里边的微信群。”

　　这个新年，宋教练最想换部新手机，现在手里的iPhone 6s Plus磕碎了一个角。“用起来也有些卡顿了，和家里人视频的时候我也想让他们看我更清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