硅谷著名风投蒂尔大方谈Facebook：我们没有预见风险

彼得·蒂尔

　　导语：《纽约时报》近日采访硅谷著名风投、Facebook早期投资人彼得·蒂尔。在这次采访中，蒂尔讲述了自己支持特朗普的过程以及自己和Facebook的关系，对于人们对Facebook的批评，他也阐述了自己的看法。另外，对于搞垮在线内容发布商Gawker的做法，蒂尔也做出了回应。

　　以下为文章全文：

　　彼得·蒂尔（Peter Thiel）是硅谷最著名投资人之一。多年以来，他一直警告说大型科技都存在自大的现象，而且他们对于人类的贡献并不像他们自己以为的那么高。这位亿万富翁曾警告说，大型科技企业的报应就要来了。

　　正所谓一语成谶，如今科技企业真的遇到了麻烦。但是蒂尔自己也成了因果报应的对象之一，一场风暴正在围绕着Facebook，自这家公司成立以来蒂尔就一直是该公司的董事之一。Facebook这个社交网络一直以来都标榜自己能够给世界带来民主和启蒙，但是它却成为了俄罗斯手中的武器，他们要用Facebook来颠覆美国民主，并且制造混乱。

　　就连最能洞悉未来的人，也没能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蒂尔表示：“董事会的作用，是帮助企业预见中短期未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但是我们没有履行好这个职责。”

　　现在50岁的蒂尔可以说是硅谷最为活跃的人之一，每当硅谷有大事发生的时候，我们总能看到他的身影。例如此前科技精英纷纷加入新西兰国籍（蒂尔如今已经获得新西兰国籍），到比特币风潮（蒂尔本人就是比特币主要投资者之一）。

　　人们对蒂尔最大的争议主要围绕着两件事：积极支持特朗普总统，以及Facebook被俄罗斯利用的事件。对于争议事件，硅谷其他投资人都会避之不及，但是蒂尔却对此不以为然，他最大的特点之一就是敢于朝着争议飞奔。很少接受采访的蒂尔最近不但接受了采访，还大方的对这两个事件进行了回应。

　　蒂尔在自己位于曼哈顿市区的公寓内接受了采访，他的公寓位于一幢大厦的高层，就连总统的特朗普大楼都在他的公寓之下。蒂尔表示：“过去两年比我此前想象的更疯狂。”

　　虽然蒂尔与特朗普有着很多相似的地方，但是二人彼此之间的热情似乎已经冷却了很多。2016年，蒂尔在共和党全国大会上发表了演讲，此次演讲之后有一些媒体曝出特朗普希望让蒂尔加入美国最高法院。但是如今这样的消息已经鲜有人提起了。

　　蒂尔表示，他上一次和总统对话已经是“几个月之前的事情了”。他表示：“我们现在谈话的频率已经没有那么高了。但是我想要和他谈话的话，依然可以随时找到他。”

　　蒂尔在共和党全国大会上发表演讲时，特朗普还未当选总统，那时的特朗普还只是总统候选人之一，他那时的目标是“停止愚蠢的战争时代，重新建立国家”，他希望让美国停止“虚假的文化战争”，并且希望开启能够与阿波罗太空计划媲美的项目。但是在正式当选总统之后，至少从目前来看他还没有兑现自己的诺言。

　　对于特朗普没能兑现诺言的情况，蒂尔表示：“有很多因素都能造成这种情况。”但是蒂尔并不后悔当初自己所做出的选择。在谈到其他总统候选人的时候他表示：“特朗普还是要比希拉里·克莱顿（Hillary Clinton）更好，也比其他的共和党僵尸强。”

特朗普（中）和蒂尔（右）

　　对于蒂尔这样的评价，白宫方面并没有进行回应。

　　一直以来人们给蒂尔所贴的标签都是一个敢想敢说的人。在他公寓内的书架上，摆着一本精装版的安·兰德（Ayn Rand）所著的著名科幻小说《地球战栗》（Atlas Shrugged）。这本书给蒂尔带来了巨大的影响，他将这本书称为来自上帝的礼物。而事实上这本书也是美国历史上仅次于《升级》的畅销书，更被誉为对美国影响最大的10本书之一。

　　另一个人对蒂尔产生了更大的影响，但是他的知名度却不像安·兰德那么高，这个人就是法国哲学家，勒内·基拉尔（René Girard），蒂尔在斯坦福大学上学的时候，基拉尔也在这所全球知名学府任教。15年来，蒂尔经常会才加一个学习小组，这个小组专门研究基拉尔的观点。基拉尔认为人类的内心深处都倾向于进行模仿，我们经常会在彼此之间进行模仿。蒂尔表示：“我们的欲望其实并不是自己产生的，而是受到了来自周围社会的巨大影响。”

　　正是这个理论让蒂尔在Facebook成立之初就看到了这个社交媒体的巨大潜力——人们在这个平台上可以看到亲友的最近的活动，这种体验能够让使用者瞬间上瘾。蒂尔看到Facebook潜力的时候，这个平台成立才仅仅不到一年的时间。他也是Facebook的第一位外部投资人，他以50万美元的价格购买了该公司10%的股权。2012年Facebook上市的时候，蒂尔卖掉了手中大部分股份。距今几个月之前，Facebook的市值达到了大约5000亿美元，而蒂尔选择在这个卖掉了大部分手中余下的股份。

　　去年夏天，《纽约时报》刊登了另一位Facebook董事会成员的一个备忘录，这位董事就是Netflix公司CEO里德·哈斯廷斯（Reed Hastings）。哈斯廷斯在备忘录中喊话蒂尔，称蒂尔支持特朗普是一个“灾难性的错误决定”。

　　蒂尔指出，Facebook公司CEO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并没有要求他离开董事会，并且表示那些称他会离开Facebook董事会的报道并不真实。蒂尔表示，他给Facebook带来的不仅是商业方面的建议，还有“意识形态方面的多样性”。他拒绝透露董事会给扎克伯格提供了多少条建议，也拒绝透露他们都提出了哪些方面的建议。对于公众指责Facebook没有能够立即发现俄罗斯利用该平台干扰大选，蒂尔选择站在Facebook一边，为公司辩护。

　　他表示：“还记得特朗普以前说的话吗？他曾说过大选将会有暗箱操作。那时人们都觉得他是个疯子，你怎么敢质疑大选过程的公正性？那时在Facebook工作的大多数人也是这种想法。他们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们当然犯了错误，但是这是一个可以理解的错误。”对于蒂尔的看法，Facebook拒绝做出评论。

　　蒂尔认为，人们现在对于Facebook的愤怒，根本原因并不是被俄罗斯利用，而是由于科技企业的自大——科技企业没有能够为大多数人提供足够的帮助。正是这种情绪为特朗普入主白宫提供了帮助。

　　蒂尔表示：“特朗普的竞选口号是 ‘让美国再次复兴’（Make America Great Again），这句话对于硅谷企业来说可能是无理的一句话了，因为硅谷一直说未来会比过去更好。”而特朗普却认为现在的美国不如从前的美国。

　　蒂尔在硅谷的一个朋友曾考虑过在今年竞选加州州长的职位，蒂尔对他的建议是要找到一个问题的答案，这个问题就是：科技对普通加州民众为什么有好处？蒂尔告诫他说，这个问题的答案不能太平庸，例如“科技能将我们时刻连接在一起”；同时，这个问题的答案也不能太不切实际，例如“科技能治疗所有疾病”。

　　蒂尔表示：“我的这个朋友没有想出好的答案，我也没能想出好答案。”他拒绝透露这位朋友的身份，但是科技圈内大家都清楚，著名初创企业加速器Y Combinator总裁萨姆·阿尔特曼（Sam Altman）曾经考虑过竞选加州州长。阿尔特曼本人也确认了这个说法，并且表示自己最终出于多方面考虑放弃了竞选的想法。

　　蒂尔的客厅里挂着一幅巨大的画作，上面画的是汹涌的波涛。而这似乎也就是大型科技企业目前正在经历的情况。

　　蒂尔说道：“除了挣钱之外，企业还需要其它一些更高尚的愿景，对于一家企业来说这是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但是在一些时候，企业会变得疯狂，并且陷入自我妄想的漩涡之中。一些企业现在很可能遇到了麻烦，企业遇到的麻烦可大可小。”与此同时，人们开始希望政府对企业进行监管。

　　2015和2016年间，第二位约什·霍利（Josh Hawley）提供了30万美元的资金，那时候霍利正在竞选密苏里州的首席检察官，最终霍利赢得了竞选，去年11月他对谷歌发起了反垄断调查。霍利的女发言人表示克莱尔·麦卡斯基尔（Claire McCaskill）表示，对谷歌的调查与蒂尔对霍利的资助之间没有联系。对于此事，谷歌拒绝进行回应。

　　上个月有媒体报道蒂尔离开了旧金山，搬到了洛杉矶。这个做法反应了蒂尔理智的一面。他发现，让自己远离科技泡沫，能让他更清晰的进行投资。

　　他说道：“网络效应是一个很积极的东西，但是一旦过了火，处在这个网络之中的人就会变得过于疯狂。”

　　蒂尔还有一个非常有争议的举动，那就是他一手摧毁了线上内容发布商Gawker。他私下资助了前职业摔跤手霍尔克·霍根（Hulk Hogan）对这家公司的诉讼。最终霍根赢得了官司，也导致Gawker在2016年宣告破产。

　　Gawker本是一家专长于打击硅谷企业自大情绪的媒体，这样一个媒体本应该是蒂尔所欣赏的。但是蒂尔并没有这样做，在这次采访中他也谈到了自己对于Gawker的看法。

　　蒂尔说道：“Gawker在未经过多方确认的情况下就对当事人进行攻击。新闻媒体需要保证自己说的每一个字都没有经过扭曲，即使做了错误的报道也应该进行澄清和纠错，但是这些标准都被Gawker忽略了。”

　　目前蒂尔正在法庭上争取获得Gawker剩余的资产，大家都认为他希望通过这种方式删除Gawker在网络上发布的所有内容，在他看来这样才算是最终的胜利。

　　但是蒂尔本人却否认了这样的说法，他表示：“在赢得官司之后，霍根还没有拿到所有的赔偿。我想做的就是让他拿到所有赔偿金。我并不是想要得到他们的内容存档，销毁这些存档一定意义都没有。我要做的是保护这些存档，然后对其进行研究。”(月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