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斯拉产能又跳票：造个车怎么就这么难？

Model 3产能又没达到目标

　　新浪科技 郑峻发自美国硅谷

　　马斯克正式宣布特斯拉破产！别激动，这是马斯克在4月1日的推文，自黑嘲讽的。

　　马斯克毕竟是走过风雨见过彩虹的人。创业者必须有颗大心脏，经历过那种破产边缘挣扎的日子，挺一步就是阳光，慢一步就是暴雨，之后的困难也会平淡对待。15年历史的特斯拉至少有两次濒临破产，最终都挺了过来，最终成功上市，现在的困难也不是覆顶之灾。

　　产能又双叒叕跳票

　　话虽这么说，此刻的特斯拉和马斯克，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和困难。问题不是新车卖不出去，而是造不出来没法交付。这边没法交付就没有现金流，那边还要继续投资提升产能，现金大量流失，持续巨额亏损，这是市场担心特斯拉可能破产的原因。

　　特斯拉周二公布了第一季度的产量数据。当季特斯拉总计生产34494辆汽车，创下了产能新高；其中Model S和Model X这两款豪华车型产量总计24728辆，却较去年第四季度的28320辆出现了明显下滑。显然，特斯拉把生产重心放在了市场最为关注的Model 3上。

　　第一季度特斯拉总计生产了9766辆Model 3，过去一周的产能已经提升到2020辆。虽然这较两周前彭博社预计的每周不到1000辆的数字已经有了显著提升，但依然低于特斯拉下调预期之后的每周2500辆的目标。特斯拉又一次没有完成产量目标。

　　然而，这已经是特斯拉临时抱佛脚的冲刺产能。过去一周时间，由于遭受评级机构下调评级，股价大幅下滑，马斯克再次睡在特斯拉在加州湾区Fremont的工厂，亲自监督鼓舞工人加班加点，“击败那些憎恨特斯拉的空头”。为了在本周交出一个不那么难看的数据，特斯拉甚至在上周五暂停了Model S和Model X的生产线，把所有的资源都调配到Model 3的生产上，这才有了过去一周2020辆的产量。

　　不过，特斯拉现在预计Model 3的产能可以稳定在每周2000辆以上。这家电动车公司依然维持此前的产能预期，今年第二季度末的产能可以达到每周5000辆。只是，有了此前多次产能跳票的记录，市场已经对特斯拉能否完成目标持怀疑态度。

　　按照去年马斯克在Model 3交车时的最初规划，Model 3的产能应当在去年第三季度达到1500辆，去年年底达到每周5000辆。但实际上，去年第三季度Model 3只生产了260辆，第四季度生产了2425辆，其中有793辆还是去年最后一周突击完成的。在严峻的情况下，去年年底特斯拉被迫下调了产能预期，预计今年第一季度结束时达到每周2500辆，第二季度结束时达到每周5000辆。

　　Model 3是2016年4月1日正式发布的，在2017年7月底开始交付；还没看到真车，预约订单已经突破了50多万辆，给特斯拉带来了10亿美元的定金收入。但之后严重的产能问题不仅拖累了特斯拉及时交付获得营收，更打击了已经预约和潜在购买Model 3的消费者。

　　问题到底在哪儿？

　　为什么特斯拉屡次无法完成产能目标，这家公司到底遇到了什么困难？

　　首先，作为硅谷企业家偶像的马斯克一直都有放卫星的不良惯例，但这总是能让他吸引全球媒体的眼球，换来千万粉丝的惊叹。他习惯向投资者和媒体抛出一个非常乐观的理想化产能规划，而后一次又一次无法完成。他曾经表示Model X会在2014年大规模交付，但实际却到2016年才实现。去年秋天，他还曾经向媒体表示，今年Fremont工厂的产能可以达到50万辆，比2016年增长495%。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个产能目标已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空头支票。

　　这种放卫星的习惯也体现在他的其他公司上。马斯克在2011年宣布Space X将在2013年发射重型火箭，但实际上这一目标一直等到2016年12月28日才实现。今年马斯克发射了两颗试验性的网络卫星，吸引了全球媒体的聚焦。但他之后公布的规划更加令人昨舍，马斯克计划在未来五年发射1.2万颗卫星，组成一个覆盖全球的卫星互联网体系（不会包括特定国家）。

　　天知道，发射1.2万颗卫星需要多长时间，需要多少费用，会有多少用户，会有多少营收。或许马斯克自己也不知道。当年摩托罗拉雄心勃勃地打算发射77颗近地卫星，构成覆盖全球通信的铱星计划。但最终只发射了66颗，而且投资50亿美元（20年前啊）的铱星公司仅在正式投产4个月后就因为无法经营而宣告破产，更直接导致了曾经的科技行业巨无霸摩托罗拉一蹶不振，才有了后来被迫分拆，卖身谷歌，甩卖给联想的悲惨结局。

　　其次，特斯拉只有一家组装厂，就是湾区Fremont的工厂；这里曾经是丰田和通用汽车的工厂。目前所有的车型，Model S、Model X和Model 3都来自于这家工厂。特斯拉在2010年买下了这个工厂，并在2017年进行了大规模扩建，提出了2018年产能50万辆的宏伟目标。按照目前的产能进展，这个目标基本不可能完成，第一季度总产能还不到3.5万辆。

　　如果特斯拉可以在中国组建第二家工厂，无疑可以极大缓解孱弱的产能问题，也可以显著降低组装成本，更能以国产车的身份免去进口关税，显著提升在中国市场的价格竞争力。这也是特斯拉从2015年就开始筹备上海工厂的主要考量。但这个工厂项目谈了三年也没有进展，特斯拉官方对此一直避而不谈。

　　倒是马斯克上个月说出了真正原因——他不愿按照中国监管部门惯例组建合资工厂，不愿与中国企业分享利润和技术。虽然通用汽车、福特汽车都在中国选择了实际的“以合资换市场，以技术换利润”，但马斯克不肯低头，并且在Twitter公开指责中国政府，为特朗普发动对华贸易战提供了舆论氛围。这很符合他的强硬性格，但也给特斯拉未来在中国市场的前景带来了不确定性。

　　自动化装配的锅？

　　最后回到核心问题，为什么特斯拉工厂的产能如此孱弱？综合特斯拉自身说法和美国媒体采访内部人士，这锅可能要归咎于，电池工厂因为高度自动化而导致良品率偏低，或者说一个电池生产软件承包商掉链子。

　　Model 3电池来自于特斯拉2016年投产的内华达州Gigafactory电池工厂，特斯拉专门为Model 3电池新加了一条装配线。特斯拉在去年11月第三季度财报公布后曾经表示，这一工厂的电池产能出现问题，导致Model 3生产线一度被迫停工。具体来说，电池模组组装的一个核心环节出现严重问题。“一个负责系统一体化的子承包商掉了链子，我们最近才意识到问题严重程度，必须重新编写软件。”马斯克当时表示。

　　当时马斯克表示，非常自信电池模组生产问题很快就会得到解决。但从结果来看，他可能又一次过于自信了。因为自动化生产线无法有效运转，特斯拉不得不需要手工装配电池，甚至从锂电池供应商松下那里借了数十人来帮忙。直到去年12月中旬，Model 3的电池依然有部分是手工生产的。今年2月财报会议上，马斯克对此表示，“我们过于自信自己解决问题的能力了。”

　　过于依赖自动化生产线，也给特斯拉工厂带来了劳资麻烦。去年10月，特斯拉工厂突然解雇了400-700名工人，引发了美国汽车工人联盟（UAW）的投诉。据CNBC电视频道当时报道，这些工人通常是薪酬较高级别的资深工人，这意味着特斯拉可能是为了削减成本。今年2月，Fremont工厂停工了整整五天时间，用于进行生产线升级。

　　但自动化生产线也不是万能的。一名工程师在今年1月对美国媒体透露，“自动化组装线容不得任何错误，一个环节出错，整条生产线都要停下来”。而且工厂的质量控制工人缺乏经验，特斯拉通过猎头找来一些根本没有汽车经验的临时雇员来做质量控制。这些因素导致良品率一直无法得到有效提升。

　　甚至有工程师向CNBC透露，特斯拉没有对Model 3的电池进行压力测试，而且这批赶造出现的电池可能存在质量隐患，会导致电池寿命下降甚至在极端情况下起火。但特斯拉则公开否认了自己电池存在质量问题的说法。

　　又一起AutoPilot车祸

　　尽管产能依然孱弱，但马斯克依然充满自信。他强调，特斯拉的产能在2020年能够达到100万辆。考虑到去年特斯拉一共只生产了10万辆，这个目标显然挑战不小。至少今年50万辆的产能目标是不太可能实现了。

　　就在市场聚焦特斯拉孱弱产能的同时，一起车祸也引发了媒体的关注。3月23日，一起Model X在硅谷101高速公路上直接撞向了道路的隔离护栏，随后遭受后面两车连续追尾。Model X的车体前身彻底消失，电池组燃爆起火，38岁的华裔车主、一位苹果工程师不幸去世。

　　特斯拉在3月30日表示，当时这辆Model X正处在AutoPilot（辅助驾驶）状态，但车主双手并未放在驾驶盘上，在多次提醒下依然没有人工接管驾驶。这已经是特斯拉AutoPilot功能第三次出现车毁人亡的事故。美国交通安全委员会（NTSB）随后公开表示，事故还在调查当中，对特斯拉草率公布初步调查结果的做法“很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