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市围城：特斯拉想离开 蔚来着急入内

　　新浪科技 郑峻发自美国硅谷　

　　上市是一座围城。城里的特斯拉黯然想要离开，而城外的蔚来正急切地敲门入内。

　　成功模式样板

　　2010年，就在马斯克带领特斯拉登陆纳斯达克的同一年，比他小三岁的蔚来创始人李斌也带着易车网成功在纽交所上市。但八年后马斯克想要带着特斯拉离开华尔街的时候，李斌却再次提交了招股书，计划推动蔚来尽快登陆美国融资。

　　八年前，特斯拉成为了半个世纪以来美国首家上市车企，在一众弹尽粮绝、悲壮倒下的电动车初创公司中率先突围，进而站稳脚跟一步步成为了电动车行业的标杆。八年后，已经成为科技创新偶像的马斯克却想带领特斯拉远离资本市场的喧嚣与压力。然而，他漠视华尔街的肆意妄为和意气用事却令自己陷入了诉讼麻烦。

　　毫无疑问，特斯拉的成功不仅给所有后续的电动车树立了对比模版，也给所有电动车创业公司提供了学习模式。蔚来的产品和发展轨迹，同样可以看到特斯拉的明显影响；上市融资是成长道路上最关键的一步，是电车企业的成人礼。

　　虽然特斯拉如今已经对华尔街心怀不满，急切想要离开资本市场。但对中国电动车创业公司蔚来来说，他们如今面临着与特斯拉当年相同的资金问题和市场处境，追随特斯拉当年的轨迹上市融资，是让自己在资金急剧消耗的电动车行业生存和持续发展的最实际举措。特斯拉现在渴望逃离的华尔街，却是蔚来期待已久的里程碑。

　　有趣的是，八年前帮助特斯拉上市的两家主承销商摩根士丹利和高盛，这次也是蔚来的主承销商。他们知道如何向美国资本市场和投资者推销一家巨额亏损的电动车公司，知道如何描述蔚来未来的市场空间和增长前景，一如八年前的特斯拉。

　　唯一上市车企

　　2010年6月29日，特斯拉在纳斯达克证交所上市交易，通过首次公开募股（IPO）融资2.26亿美元，首日收盘飙升41%，报收于23.89美元，市值达到22亿美元。由于市场需求过于旺盛，特斯拉不仅上调了招股价，更是增发了220万股。

　　这是自1956年以来美国首家上市的车企，也是电动车行业中唯一突围上市的幸运儿。在特斯拉同一时期，还有Fisker、Aptera、Coda、Think、Better Place等诸多流星般的电动车初创公司。他们也曾一度吸引了外界注意，却都没有特斯拉这样的实力和幸运，先后陷入破产重组的困境，或是少为人知，或是彻底消失。

　　特斯拉创办于2003年，次年马斯克用自己出售Paypal的钱领投了A轮融资，他不仅出任公司董事长，更成为了控股股东。当2007年特斯拉陷入困境时，控制欲极强的马斯克赶走了两位联合创始人，随后亲自出任CEO职位。此后，特斯拉几乎成为马斯克一个人的公司。

　　不过，即便是成功上市的特斯拉，一样因为巨额亏损面临着诸多质疑。在上市之前的2010年第一季度，特斯拉亏损2550万美元，2009年亏损5570万美元，2008年亏损8280万美元。自2003年以来，特斯拉总计消耗了超过3亿美元。与现今的电动车企相比，当时特斯拉的资金消耗量只有一个零头。

　　上市时，特斯拉只有一款在产车型——Roadster。这款超级跑车于2006年发布，从2008年开始交付，上市之前总产量才突破1000辆。虽然Model S早在2008年就已经发布，但这款改变特斯拉命运的高级轿车直到2012年才开始交付。而特斯拉的巨额亏损和上市融资都是因为Model S。“很多人好奇我们亏损这么严重怎么还能上市，特斯拉之所以亏损就是因为要为Model S扩展产能。”马斯克在上市时如此解释。

　　蔚来焦急融资

　　相比创办七年才上市的特斯拉，蔚来的创办时间还不到四年，其上市步伐可谓是小步快跑。8月14日，蔚来向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提交招股书，计划融资18亿美元。蔚来第一辆车ES 8一个月前才开始交付，目前仅交付了不到500辆，还不到当年特斯拉上市时Roadster产量的一半。

　　为什么蔚来会如此着急上市？与当初特斯拉上市时的财务数据相比，后来者蔚来的烧钱步伐则要凶猛得多。特斯拉上市前两年共计亏损1.85亿美元，当时历史总计融资3亿多美元以及4.65亿美元的政府贷款。而蔚来过去两年半时间亏损额高达109亿人民币（约合15.8亿美元），而历史累计融资超过24亿美元。

　　上市融资是特斯拉摆脱财务困境的最直接途径。在上市之前的一年半（2008年底），特斯拉差点陷入破产，账户一度只剩下了900万美元。但随后戴姆勒和丰田连续两笔5000万美元的投资，将特斯拉从崩溃边缘拉了回来。而2009年美国政府提供的4.65亿美元低息贷款，则给特斯拉带来了推进Model S投产的急需血液。

　　蔚来最近一次融资是2017年11月，当时D轮融资10.5亿美元；随后又通过发行优先股融资了9300万美元。但单是今年上半年，蔚来就已经烧掉了超过5亿美元。除了需要量产开始交付的ES 8，蔚来还有ES 6和ET 7等新车型等待量产或发布，还有互联网汽车服务的推进，此前与江淮汽车达成的战略合作规模也高达100亿元。

　　和特斯拉以及其他电动车创业公司一样，蔚来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烧钱机器，只有不断融到更多的资金才能保证正常的运转和后续发展。ES 8的订单量还不到2万辆，蔚来迄今的营收也只有不到700万美元，要靠自身造血功能满足资金需求是没有任何可能性。国内媒体曾经报道，今年上半年蔚来有意进行下一轮融资，但高估值却成为了一个障碍。或许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蔚来急切希望进行首次公开募股，为自己筹集到生存发展所需的资金。

　　空头强压股价

　　上市八年时间，特斯拉股价从最初的17美元一路飙升到目前的330美元上方，市值甚至超过了通用汽车和福特汽车，成为美国市值最高的车企，而特斯拉的销量甚至只有这两大传统车企的1%。在这八年时间，特斯拉先后发售了Model S、Model X和Model 3，还发布了电动卡车Semi和新超跑Roadster，产品线覆盖到了高端和中端乃至商用车市场。特斯拉一贯孱弱的产能也扩大到每季度5万辆，其中最受关注的Model 3产能也提升到了每周6000辆。

　　如果没有上市，特斯拉不可能走到今天的规模。但资本市场是一柄双刃剑，特斯拉在获得资本市场支持的同时，马斯克也必须面对投资者的审视、批评和打压。而他对资本市场的蔑视，对分析师们的无礼，对空头投资者的仇视，对信息披露规则的无视，都使得特斯拉成为了美国最具争议的股份。

　　但在空头投资者看来，特斯拉是美国股价最具水分的股票。在马斯克愤怒推特宣布私有化之前，特斯拉的空头头寸已经超过了130亿美元，创下了华尔街做空规模之最。过去一年时间，随着Model 3的产能问题，随着亏损额不断扩大，盯上特斯拉的空头们也在不断加码，特斯拉股价一度跌到了244美元的低点。

　　空头就像是苍蝇，只盯有问题的股票。特斯拉从未摆脱流动性危机，创办15年始终都面临着严重的资金问题，而Model 3进一步加重了烧钱的压力。最近几个季度，特斯拉一直处于巨额亏损的状态，上一季度更是创下了7.43亿美元的亏损新高，账户上只有22亿美元的现金。

　　上市退市之间

　　在马斯克看来，如果特斯拉私有化，就可以无须在意市场压力，专注于公司商业决策。而他相信，随着产能问题的化解，特斯拉的资金危机会开始逐渐好转，而上海工厂的资金更是得到了中国的支持。

　　“如果不是现金流紧张，我根本不会让特斯拉上市”，马斯克曾经多次抱怨上市。在此次解释私有化的公开信中，他再次提到，“股价会干扰特斯拉员工士气，财报压力会影响公司的商业决策。”

　　然而，马斯克轻率在推特上宣布私有化计划，固然给空头带来了惨烈打击，却也给自己招致了诉讼麻烦。他违规信息披露的举动已经引发了投资者的操纵股价诉讼，招致了SEC的传票调查。如果他不能如推文所说，证明“钱已到位”，那么这条引发股价巨大波动的推文就是他涉嫌欺诈的直接证据。

　　另一方面，被打上“中国特斯拉”标签的蔚来，即便顺利上市，也会面临和马斯克相同的烦恼，会因为流动性问题遭到公开市场投资者的怀疑、审视和打压。除了ES 8和EP 9两款已经发布的车型之外，蔚来计划在未来两年发布ES 6和ET 7两款中端价位车型，蔚来会面临和特斯拉同样的产能问题。即便采用了代工模式，ES 8的量产目标也如同Model 3一样多次跳票，自营工厂需要投入6.5亿美元资金。

　　此外，蔚来还有更多的资金需求，还有包括运营中心、换电站和充电车等的充电网络铺设都需要不断投资，未来三年的资本支出或将达到18亿美元。未来几年蔚来面临的资金缺口，一点也不比特斯拉小。而其营收能力则取决于存在巨大风险的新车销量。

　　美国财经媒体在报道蔚来上市的时候，都强调了蔚来的巨大资金缺口和造车经验匮乏的两大缺陷。但中国已经成为全球最大的电动车市场，虽然产品良莠不齐，但去年总销量高达74万辆。蔚来是否能在中国市场，成为中国版本的特斯拉，很大程度取决于能否顺利上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