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SME科技故事
一提到潮汕人,很多人的第一印象便是团结。
而团结的背后,正是以亲缘作为纽带的宗族、家族势力。
利用宗族为纽带互相帮衬与信任,他们在生意场上也成立各种商帮,成就了一段又一段的商业传奇。
然而,当这种凝聚力与犯罪相结合,后果也同样是不堪设想的。
例如在这宗族势力背后,也曾孕育出了震惊世人的中国“第一制毒村”。
中国从来不缺稀奇古怪的村庄,如什么长寿村,造假村等。
而位于的广东汕尾陆丰甲西镇的博社村,却因“涉毒”尤为突出。
有人直接将这个小村庄形容为中国的“金三角”,对其恨之入骨。
几乎所有的省份,都流有博社村出品的毒品。
正因为产货量巨大,这个小小村庄的一举一动都能影响到全国冰毒的价格,使冰毒的价格持续走低。
单从2013年11月29日警方清剿“第一制毒村”的“雷霆扫毒行动”来看,就足够让人震撼。
14000余人口的村庄,占地面积仅有0.54平方公里,就密集地分布着18个特大制毒犯罪团伙,77个制毒工厂。
警方当场抓获犯罪嫌疑人182名,缴获成品冰毒近3吨、K粉260公斤、制毒原料23吨。
这也是广东打击毒贩用兵规模最大、抓捕对象最多的一次标志性战役。
虽然经过此次缉毒行动,博社村的毒品问题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善。
但再回首历史,仍然触目惊心。
从官方公布的数字看来,这个村庄里有两成的村民属直接、或参股生产冰毒。
两成是什么概念?整个博社村14000人口,就有近3000人涉毒。
随便进村碰到一个村民,他就有1/5的几率曾与毒品打过交道,实在骇人。
而博社村,制毒的关键就在于一种治病的良药——麻黄碱。
像支气管哮喘、百日咳、感冒以及过敏性疾病的治疗中,都离不开麻黄碱的身影。
许多非处方类感冒药,如新康泰克、白加黑、泰诺等都含有这种成分。
然而,因为化学结构与冰毒*相似,麻黄碱却成了生产冰毒的主要原料。
*注:冰毒化学名为甲基苯丙胺(C10H15N),只比麻黄碱少了一个氧原子,所以冰毒又称“去氧麻黄碱”。
那么要如何获得麻黄碱这种制毒原料呢?答案自然是回到各类感冒药或平喘药中。
每一粒新康泰克中,就含有盐酸伪麻黄碱90毫克。
与盐酸、红磷、碘等经过一些化学合成,每2.5公斤的麻黄碱大约就能制造出1公斤左右的冰毒。
就这样,本来合法的感冒药就摇身一变成了为祸国殃民的毒品。
后来,因国家严控药品销售,博社村的人才还开发出了新的制毒方式。
例如,他们会直接跳过感冒药这步,找到最原始的制毒材料——麻黄草。
从福建、内蒙古等地购入的麻黄草,在村里是堆积如山。
经焚烧、浸泡等一些列工序后,便可从中提取麻黄碱以制造冰毒。
一吨的麻黄草,就能提炼出六七公斤的麻黄碱,最终可得约4公斤的冰毒。
就算是直接制毒,只要不落网,博社村的买卖也是稳赚不亏。
事实上,制造冰毒的技术门槛也不高。
就算没有学历,让老师傅带着几个月就能出师,自己单干了。
有部分未成年的小孩,也都早早摸熟摸透了这整个制毒流程。
而且这些毒贩也极具创新意识,一直在“转型升级”,将制毒的技术练就得炉火纯青。
其生产工序是越来越简单、周期越来越短、出货量越来越大。
只要有足够的人手,有足够多的原材料能运进来,就能给你运出多少对应的冰毒。
因为规模太大,制毒废料太多的缘故,在博社村内随处可见“严禁乱倒制毒垃圾”的告示牌。
这魔幻的标语,既让人啼笑皆非,又觉得毛骨悚然。
在最巅峰的时期,中国冰毒就有40%出自博社村,有的甚至远销海外。
而产量大了,全国冰毒的价格是一次又一次地被压低。
如随着2013年下半年陆丰地区的愈发放肆,冰毒的价格就从25万元/公斤降至了2~3万元/公斤,整整跌至了原来价格的十分之一。
这不知“造福”了多少没钱吸毒的瘾君子,也不知祸害了多少因低价而走上“溜冰之路”的年轻人。
但无论价格再低,制毒贩毒都是一本万利的行业。
村庄里的许多人都是一夜爆发,资本也越滚越多。
在博社村,就是小学生寒暑假做个兼职,只需剥开康泰克胶囊壳,倒出粉末就能月入过万。
而本来干农活的村民,现在剪剪麻黄草也能一天赚个几百块钱。
就算是一些不愿脏了自己手的家庭,很多也间接参与了制毒贩毒。
例如“入股”让年轻人干,自己则翘着腿等收钱。
这使原本破落的村子,也开始显示出一丝暴发户的气质,各种豪华小洋楼平地而起。
过年祭祖时,海赚一番的毒贩还会整箱整箱地将钞票往村子里运。
除了用于的吃喝玩乐外,大量真金白金还会孝敬祖先。
大捆大捆的现金,被扔进火盘用于祭祖,仿佛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钞票清香。
不过,也并非每一位村民都有这发横财的机会。
想要涉毒还得靠关系,只有那些亲缘更近的宗族成员,才有资格被带入行。
博社是单姓村,也就是一个村子的内部几乎都是一个姓氏。
而蔡姓,则是博社村的大姓。
村民基本上都来自同一个老祖宗,只有血缘关系的亲属之分。
外人一进博社村,最明显看到的便是密密麻麻的祠堂。
自新中国成立以来,宗族势力一直是被打压的对象。
但地处偏僻,疏于管理的博社村,其宗教势力却一骑绝尘。
而在宗族观念强的地区,长者意见也是最受重视的。
只是谁也没想到,将博社村带上不归路的,也正是村里最德高望重的村支书蔡东家。
身为这些犯罪势力的主心骨,蔡东家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的典型范例。
在任七年,他不但不协助警方调查打击毒贩,反而充当起了毒贩保护伞,多次阻挠执法。
此外,部分人员还利用在宗亲中的地位与资源,劫持了不少当地公职,再次扩大“保护伞”的范围。
据悉,当地党政部门干部充当毒贩“保护伞”的共有14人。
根据警方的介绍,这位“毒支书”除了自己涉毒意外,还为“毒民们”提供以下两种保护。
一是利用自己汕尾市人大的官场关系,四处打探消息,提前给毒品团伙通风报信;
二则是到处疏通关系,“打捞”已经落网的人。
在蔡东家的庇护下,博社村逐渐发展成了制毒堡垒村。
早在1999年和2011年,博社村就被两次被列为国家禁毒委挂牌整治的涉毒重点区了。
例如在2011年后的两年时间内,警方就侦破了相关涉毒案件2100余宗,抓获犯罪嫌疑人2300余。
但这么多年来,这种村中“半公开”的违法行当,就是无法完全歼灭。
在巨大利益的驱使下,罪犯总是春风吹又生,死灰又复燃。
直到2013年12月29日,警方筹备了多时的行动专案组,才以闪电之势突进博社村。
三千余名警力,甚至还出动了直升机和边防快艇,就是为了将涉毒分子一锅端了。
如此大力度的扫毒,在国际上都是不多见的,但也有着其道理。
只要看看博社村配置的“豪华”阵容就明白了。
首先,这个1.4万人口的村子,两千多栋房子,居然连个门牌号都没有。
这让人感觉就像走进了城中村,晕头转向。
密密麻麻的小道,别说是大车,就是两辆摩托车都无法并排而行。
而且村里面设立着多个探风点,各种明哨暗哨,只要有异样必会传回窝点。
只要警察一进村,村里就驶出几百辆摩托车将警方团团围住。
更加嚣张的是,制贩毒团伙还配备着各种的武器。
土制手雷、AK-47都不在话下,他们甚至还有自己的炸药制造点。
所以没有十足把握,谁都不敢贸然行动。
准备了好几个月,直至将整个村子的底子摸清,警方才突进这个毒巢。
不过从结果上来看,这次围剿行动无疑是值得的。
距离这次“雷霆扫毒”大获全胜后,现已过去3年多。
这些猖獗毒贩的“好日子”,也早就一去不复返了。
其中,最明显的便是陆丰本地冰毒的价格。
此次打击过后,冰毒的产量直接呈断崖式下降,冰毒的价格也大幅上升。
而一直在闪烁其词,狡辩上诉的昔日“冰毒教父”蔡东家,也终于在2016被判处死刑。
这次就连天皇老子都无法将其“捞出来”了。
然而潮水褪去后,给博社村留下的更多是灾难与伤痛。
从前,毒品犯罪给杜村带来的只是一时的表面繁荣。
现在村口的位置,仍伫立着蔡东家装修到一半的豪宅,荒草丛生。
光看着博社村到处都立着的禁毒标语,外人都能一窥这个村庄当初的罪恶。
事实上,除了那些罪有应得的毒贩之外,这个村子更多的还属老实巴交的村民。
而这部分守法公民,却要承担毒品阴影下的沉重代价。
因为冰毒制造的产业化,整个村子仿佛也中了毒。
“有电不能用,有地不能种,有池不能养”,成了这个曾经“风光”的村庄的日常状态。
首先遭殃的,便是村里的水源与土地。
制毒过程中,毒贩会将所有制毒污水和废料,全部倾泄入河,地下水污染严重。
几年下来,原本清澈河流也变成了臭水沟,发出刺鼻的气味。
这使原本最重要的经济命脉如鱼塘、荔枝园、农田等,都被毁于一旦。
那些下田干活的村民,双腿常被毒水泡得发红,长满疹子。
此外,因制毒工业化的需要,村内电线私接乱拉也极其严重。
一台变压器上就分接出上百条电线,从变电器分出的线槽更是密密麻麻。
在经常性断电的困扰下,无辜的村民连用电都成了问题。
迫不得已,他们还要另外掏钱给自家配备独立的发电机。
而让这个村庄再难富裕起来的另一个原因,则是劳动力的流失。
因村里曾经富过,许多年轻人也习惯了赚快钱。
自毒村覆灭后,他们就更不愿意留在村子里了,纷纷出走打工。
而按照预估的“两成村民涉毒”,“雷霆扫毒行动”只逮捕了部分,仍然嫌犯在逃。
原14000人的村庄,到2014年仅剩下六七千人守着,多是老弱妇孺。
都说时间能冲淡一切,但有些东西却已烙印在这片土地上。
而谈及过往,许多村民都只能摇头叹息。
在外头漂泊的村民,则更是不愿意提起自己博社人的身份。
“中国第一毒村”的名头,亦不知要多久才能真正完成“消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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