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日晚上8时15分
著名书画家陈光宗离世
陈光宗,男,1926年出生,广东省电白区人,为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中国书画家协会顾问、广东省书法家协会名誉理事、茂名市书画院名誉院长。
— 个人作品 —
出版《陈光宗书法选》、《陈光宗书画精品挂历》、《中学美术教材》、《晚虹诗存》、《陈光宗书画集》等。作品入编《全国第三、四、五、六届书法篆刻作品集》、《中外书法家作品集》、《当代中国书法艺术大成》、《中南海珍藏书法集》、《中国当代著名书画家珍品集》等。
— 主要成就 —
陈老曾应邀赴香港举行书画展,获“秦俑杯”国际书画大赛特等奖、书画冠军奖、“廖氏杯”全国书法大展一等奖,两次荣获广东省鲁迅文艺奖。他自创“平衡童体”书体,开拓隶书新境界,深得爱好者兴起临摹,辐射甚广。隶书被誉为“中国伊体第一人”。
— 同行评价 —
中国书协主席、著名书法家沈鹏:“陈光宗的伊字艺术造诣在当代是罕见的,当代书法家写气的几乎没有,而陈光宗作品的气韵却十分强烈、生动。
著名画家关山月:陈光宗是位集书画于一身的天才。
著名书法评论家、中国书法家协会理事沈定庵:陈老伊体有所创造,余叹为观止,有望尘不及之慨,所谓见贤思齐焉矣。
《茂名日报》曾刊发的关于陈光宗先生的文章
对专访自己的文章,陈光宗先生亲自审核后发表于《茂名日报》
沉痛哀悼
惊闻陈老离世,我市文学艺术界人士纷纷悼念。茂名日报社全媒体记者独家采访了茂名市文联党组书记朱积以及茂名市书法家协会主席吴学翔,了解他们心目中的陈老。
茂名市文联党组书记朱积接受采访时说,陈老一生虚怀谦逊,不求闻达,只是默默耕耘,用生命书写爱党爱国爱百姓的情怀。在创作之余,他还指教过许多弟子和爱好者,留下了艺术文脉。他的去世,是茂名书坛的一个重大损失。
茂名市书法家协会主席吴学翔表示,陈光宗先生的隶书在中国书坛很有名气,作品连续5次入选中国书协举办的国家级大展,这是不多见的。听闻陈老离世,深感悲痛,并第一时间赶赴医院,可惜缘悭一面。尤其是未能与陈老合办师生展,感到遗憾,陈老离去前的日子都一直为该展览积极书写,并已把作品裱好装框。以后有机会一定让大众亲眼感受陈老的遗作。
茂名日报社全媒体记者 吴云杰
陈老昨夜离世后,与先生交往三十多年的我市著名诗人张慧谋通宵难眠,想着先生的过往、先生的成就、先生的为人处世、先生的荣辱与得失。张慧谋彻夜在家中踱步,泪水一次次地溢出眼角,内心有说不出的悲痛,撰写文章《天堂有笔纸 人间留墨香》哀悼陈老先生。
天堂有笔纸 人间留墨香
——悼念陈光宗先生
张慧谋
先生走了,享年九十三。
从此小城无先生,故乡山先生的题石,也从此寂寞。
昨夜得知先生病危,从市区赶去水东看望,没想这一去竟是与先生永别。先生当晚八时十五分仙逝。下午接先生亲人电话,说先生想转院治疗,以为先生像上次那样,转来市人民医院十天后康复出院,可这回,先生不走了,累了,终于躺下了,永息了!
先生的笔墨也歇下了,从此再也不留丁点痕迹。
回来通宵难眠,想着先生的过往,先生的成就,先生的为人处世,先生的荣辱与得失。在家中踱步,灯火明亮,满脑子都是先生生前的影像。泪水一次次地溢出眼角,内心有说不出的悲痛。
与先生是同乡,忘年交,三十余年,从没间断。这三十余年,先生是师,是友,是父,时时事事呵护我,称赞我。其实我内心明白,在先生面前,我何其渺小,只有敬慕、仰视。
先生是千古奇才。积聪兄说,先生正大高古,书坛不再。我认同,这是对先生最中肯评价。
小城是先生的出生地,家在北街,紧挨大河沟。少年时爱看春联,每逢春节,必去北街先生家门外,看他写的对子,一站下就不想走。
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才通过县城的文友认识先生。那时他家在正街偏巷,那地方叫“柴皮行”,大概过去是个卖柴草小集市。先生家中清贫如洗,空间狭窄的屋内黯淡无光,白天也要开盏十五瓦灯泡,才得见光。但转过巷头,先生门外的对子依然吸引着我,因了好字好对,再贫贱的家,主人也是高贵的。
当时先生人到中年,老派文人的谦卑低调,据说当时先生还未摘掉右派帽子。尽管如此,政治的高墙也阻隔不了文艺青年对先生的随慕。
一晃三四十年过去,先生也入了晚年暮岁,反而后来的日子,与先生过往甚密。有人问我收藏先生多少书画,我说,不出三四幅,一幅遗失,一幅赠人,自留一幅,是先生为我题的斋号。
与人过往,尤其与先生过往,只在精神上,其他都是身外之物。当然,对先生的墨迹,我是百般珍惜的。
近些年先生听力很不好,交谈费劲,每次见面,干脆取来笔纸,与先生“笔聊”,既可聆听先生教诲,又能欣赏先生的妙笔生花,遗憾没有把这些“笔聊”保存下来。去年陪先生去一人家作客,说到书法要领,先生在纸上写下一句:“字形平正难成趣,书法空灵易得神。”受益匪浅,这一纸片言,我保存了。
先生是神童,五岁上街边写春联卖钱,买家都冲着神童来。先生回忆说,城东门有户大户人家,把他请到家中写对子,写了半天,主人说,给这小家伙煮点糯米
糖粥吃吧。先生觉得这家财主薄待了他,连碗米饭也不请,未谙世事的他,带着笔墨,把写好的对子撕了一地,愤然而去。回忆起这段旧事,先生感慨良多,不时憨笑。
先生是老派美院生,毕业于广州市立艺专(广州美术学院前身),师从过高剑父、黎雄才、关山月等名家,深得关山月先生器重,成了关先生得意门生。
说起广州求学,先生满腹沧桑苦水。少年的他,背着简陋行囊,从电城出发,走了五天五夜的土路,才到达广州,脚都肿了,坐下老半天也站不起来。
逗留广州城小客栈,边温习,边待考。笔试后公榜那天,他去看榜了,失魂似的回到客栈。后来有同乡来找他,问他去看榜没有?他说看了。老乡复问,你真看了?他说真看了。
直到老乡告诉他,你考第一名。他才从万般失望中活泼过来,跑着去看榜,竟没想到,“陈光宗”三只字上了榜首,他考得第一名。其实他那天看榜是从榜末看起,看到前六名,他没希望,不再往上看了。
先生说,谁会想到一个乡下仔会考第一呢?
有次聊天我问先生,在大学里有过爱情吧?
先生笑说,也谈不上有,曾经有个外系的女生,很喜欢他,钢琴弹得极好,常来找他。先生也明白女生的意思,就告诉她,他已婚了。女生从此不再来。
轻描淡写,这也算是先生曾经的一点可以回顾的美好时光。
艺专毕业后,他接到杭州国立美术学院来函,要他到杭州继续深造,可是因家贫,父亲反对,没去成,毕业回了老家电白工作。
据先生说,解放初期,他任过电白县文联主席,后来到师范任教,打成右派后,回县文化馆工作。
他的老师关山月那年来电白沿海写生,创作《绿色长城》巨画,一个多月里,光宗先生天天陪着关山月老师,去南海防风林带体验写生,搜集素材。可以说,光宗先生是见证了这幅名画的产生过程,《绿色长城》完稿后,送北京人民大会堂广东厅悬挂至今。
那时先生在县文化馆当馆员,鉴于他是关山月老师学生,故派他作陪。关山月老师要回广州了,临别前,他对学生陈光宗说,别人都求我的画,你从来不提。关老回广州前,在县委招待所画了一幅梅送陈光宗。
先生为人明白正直,一副傲骨,却也不时招来小人碎言碎语,说先生书画只卖钱,不肯送人。要真了解先生家境,清楚他的为人,是上断头台也不会说这种话的。先生一辈子,一个家,全靠他手中秃笔维持生计。早年丧妻,老年失子,家中一切开支,包括他本人治病疗伤,多是出自他的手头。再说,先生也不是那种只看重钱薄情之人,有次重庆朋友想求先生题个匾字,找到我,我电话找先生说明意思,他爽快答应下来了。去他家取字时,我问先生要多少润笔费,先生拿过笔在白纸上写下六个字:“自己人不收钱”让我好感动。
这就是做人明白,良知未改的性情中人的光宗先生。
先生的确有好几次机会离开电白,关山月任广州美院院长时,曾动员过他回广美任教,他没去。时任深圳市委书记李灏,曾登门请光宗先生调深圳,他也没去。正是先生在这片故土上坚守了几十年,才为地方,为电白,乃至茂名,留下一块弥足珍贵的文化瑰宝。
先生一生是书画人生,从童年到晚年,手中都不曾离开过笔纸。他创作大量影响中国书坛的精品力作,作品多次入国展,上碑林,被馆藏。不仅仅书法,他的画同样有江湖地位,只是被他非凡书艺遮蔽了光芒。他的诗词楹联、篆刻,同样了得,只是他不当正业为之。他是书画界少有的全才,罕见的多面手。
先生走了,故乡小城少了一位老人,小城从此无先生,故乡山成了先生归宿地。清明山头多烟火,暮春时节别先生,比刀割肉更痛,悲思如浓雾,化不开,挥不掉。
想起先生生前的种种,泪水不足以说明什么,只有把先生的文化遗存保护好,希望有个“陈光宗纪念馆”,让他游移的灵魂安家。这也是众多先生追随者和后辈们的心愿。相信会有的,先生,我们努力!
写至此,我内心极不安。先生康复出院后,一直想去看望他,都未如愿。去年中秋,说好去见先生,车都开上路了,被一场大风暴雨中止前行。春节前后有过去看先生动念,也因别的事情拖了时间,本已到了县城,想去看先生,见时间太晚,不忍心去打扰。
总以为时间是有的,机会是有的,但,一旦失去,将成永别。
天堂有笔纸,人间留墨香。
先生,一路走好!
2018年4月3日下午急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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